第(2/3)页 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补充道:“说得更明白点,为了在旅途中保全更多力量以达到最终的目的,我们作为指挥官,有的时候也是必须要命令信赖自己、自己也信赖的船员点起火把的。” ——在通过被海魔斯库拉占据的海峡时,奥德修斯就对自己的六位船员下达了这样的命令。黑暗中的火光吸引到了斯库拉的六个头,在海魔因此而浮出水面的时候,奥德修斯便和其他船员一同动手将之猎杀。但点起火把的那六个人,也不可避免地被斯库拉吃掉而失去了性命。 “……” 这个回答令藤丸立香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奥德修斯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回响起来: “类似的决定我做过不止一次。”他这样说,“可能是我以己度人,但我觉得你想必也是如此。你依然想要以自己的准则对抗世界的规律,依然想寻找强迫或者牺牲之外能够解决问题的替代方案。这很好,我是很欣赏这种绝不屈服的年轻气盛的。可我依旧得要提醒,有时候在你自己意识到之前,你确实已经被世界所改变了。” “我不知道。”藤丸立香想起自己在幻境当中的种种经历,“你的猜测是对的,我确实也做出过很多次类似的决策,甚至于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但有时候回想起来,我自己也会惊讶并且质疑我当时的决定,那时候自己的心境仿佛是梦境一般模糊不清……要是我变得更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更快想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可能对全局造成的影响,从而更快更坚定地作出决定了呢?” “这不好说,因人而异。性格不同的人使用自己智慧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奥德修斯没有理解那两段话之间的因果关系,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回答,“但对你来说,考虑到你每次做出类似决定的情况都是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的情况下。如果你‘变聪明了’之后也依然决定那样做的话,那可能世界确实就是那么残酷,除此之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类似的决定时更快的话,可能只是因为,那部分多出来的智慧让你绝望得更快了一些而已吧。” 藤丸立香应激似的,刷地一下从自己背后抽出了枕头,蠕动到床边对在场的另一个人发动了被羽绒海绵填充物弱化过的攻击:“区区一个奥德修斯,你又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啊。”奥德修斯抬起一只手,敷衍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防御意图,之后就随便自己的御主用枕头在自己身上乱拍乱砸了,“说破天去我也不是你,我给出的建议最多也就是仅供参考。你又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应该在这个问题上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了。该怎么让自己与自己和解、找到与世界融洽相处的方法论,也是只有你基于你自己的思维和逻辑进行思考后才能给出答案的事——” “——我不是说那个!”藤丸立香依然显得气鼓鼓的,但拒绝进行进一步解释,并且增加了用枕头打人的频率,“好了我会想的现在你给我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所以,四十秒后,御主房间的门在奥德修斯背后平稳地滑上并且落了锁。当然,以迦勒底英灵在风暴边界号上的权限,奥德修斯并不是不能再把门锁刷开重新走进去,但作为一个成年男人,那样做就太不知趣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奥德修斯还是盯着那道感应门锁做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他转身,准备离开,说服自己在这次谈话当中没有谈到的部分可以在日后徐徐图之,然而他面前风暴边界号银白色的洁净走廊当中,陡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少见景象,但通常来讲,也不是非常值得警惕。奥德修斯停下了脚步,没有做声,直到那团火越烧越旺,随后聚成一团人形,在廊下明亮的光芒中成为了一团突兀但是顽固的黑影,从中勉强显现出“基督山伯爵”埃德蒙·唐泰斯的姿态。 “倒是稀客。”奥德修斯抢了先手,反客为主地询问,“不知有何贵干?” “你的话题,收敛一下。”基督山伯爵倒也不矫情,直接单刀直入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要太过逼迫她了。” “‘成长’就是会令人痛苦的。长远来看,类似的适当痛苦对当事人将来的发展有益。”奥德修斯指出,“你有些过保护了。” “‘成长’。”在重复这个单词时,基督山伯爵的语调讥讽,“在经历了‘那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你还觉得她应该经历这种痛苦的成长吗?” “御主并没有接受完整的第三魔法。”即便对方没有把话说明白,同为伴随迦勒底最后的御主走过了人理再编最后一程的英灵,奥德修斯也非常清楚对方在用模糊不清的词语指代些什么,“或许她的精神、灵魂与肉体都被同时固定在了生命的某一个阶段,但她并非达到了真正的‘不老不死’。她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没有完全被关闭,没有完全与外界的威胁或危险隔绝起来,因此依然具备‘自我变革’的内驱力。即便在上述种种条件之下,她确实变得很难成长,但我据此认为那并不绝对。” “我也认同这一点,但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伯爵平静地指出,“我指的是,‘那之后’的事情。” “……你来到这个宇宙当中的时间比我更长,你只会比我更清楚。”依旧听懂了谜语的奥德修斯回应,“即便废弃孔的问题不容忽视,但那之中的恶性情报所孕育着的东西是无法在这个蒙昧的、过于依靠宗教神学的世界当中羽化破壳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