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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惟俭这日一早打马回返家中,黛玉随即奉上金陵家书一封。李惟俭只扫量几眼便蹙眉不已,大伯李守中果然是病重了!
黛玉等出言劝慰,李惟俭叹息着摇头道:“早有预料,这些年大伯身子骨愈发不好,能拖延到今日已是侥幸。”
当下一面儿打发人往长乐宫告知大哥李信崇,一面儿往内府告假。如今内府总理大臣忠勇王抱恙,素日里都是李惟俭等协理大臣打理内府事务,此番告假须得呈上御前。
这告假呈文递上,一时不得回复,李惟俭便回家吩咐人等拾掇行囊。晌午时李信崇回返,神色极为不好。
好不容易攀附上了太子,偏偏此时父亲病重,若果然病故,说不得还要丁忧三年,来日还有没有机会重返詹事府都不知道,李信崇脸色能好就怪了。只是孝道大过天,心下再是腹诽李信崇也得压下。
眼见李惟俭一时走不得,李信崇不愿与李惟俭凑在一处,干脆翌日便领了两个小厮乘海船往金陵回返。
又过一日,圣人方才批复,准许李惟俭告假回金陵探病,又看在李惟俭的情面上,打发两名御医南下为李守中问诊。
隔日李惟俭一家子启程南下,只留了管家吴海平打理伯府事宜,暂且不提。
却说那日宝玉得袭人之助逃出紫檀堡,二人夜里与翠儿一道往北而行,待实在跑不动,三人便寻了一处山洞躲避。
袭人伺候着宝玉睡下,心里思忖一番,却是越思忖越分明。母亲已故,兄嫂也不是能容人的,且她还被宝玉送过一回人,只怕回了荣府也比不得麝月等大丫鬟。待过二年,说不得便配了小子。
今日救了宝玉,眼见其听闻自个儿之事怜惜不已,很不趁此之机彻底傍上?也不用旁的,只消有了身孕,来日不拘生个一儿半女的,在荣府好歹有了存身立命的根本。
越琢磨越对,袭人拿定了心思。略略小憩一会子,起身眼见翠儿与宝玉正在酣睡,便轻手轻脚推醒了宝玉。
“宝二爷,咱们这会子快走吧。”
宝玉迷糊道:“走?往哪里走?我去叫翠儿。”
袭人赶忙拦下,低声道:“此地距离翠儿家中不远,她自个儿便能回去。咱们可不好继续与翠儿待在一处,免得那些贼人按图索骥寻了翠儿,再将咱们行迹泄露出来。”
宝玉一琢磨也对,可从小到大从没独自在外闯荡,便有些发懵道:“可是咱们又要去往何处?”
袭人道:“前头便是密云,周遭便有集市,我临走时从紫檀堡拿了些金银细软,咱们兑了银钱往附近村落躲一躲,待过了风声再寻了官府,岂不正好。”
宝玉纳罕道:“为何要过了风声?”
袭人吓唬道:“宝二爷不知,那蒋玉菡有豪侠之名,往来的除去那些贼子,便是官府中人也有不少。咱们人生地不熟,若是贸贸然去报官,说不得便被那些贼人探听得了行迹。
若躲起来,待时日一长,蒋玉菡与那些贼子必心下惴惴,说不得便卷了钱财遁走,此时才好回京师。”
宝玉思忖一番,合掌赞道:“都说你心细如发最是妥帖,如今看来堪比当世诸葛,就这般处置。”
二人起身,撇下翠儿一路往北而行。到得天亮,果然到了密云左近。也是赶巧,这日正赶上集市,袭人兑了些银钱,给二人置办了一身寻常衣裳,又扫听一番,便引着宝玉往西北而去。
到得傍晚时,二人实在走不动,忽听得钟声缥缈,二人循着钟声找寻,便在山中寻见了一处寺庙。
宝玉抬眼扫量,便见额匾上写着‘智通寺’三個大字。这佛寺不过两进,小小的门脸儿,隐隐还听得内中梵唱之声。
二人上前拍门,须臾便有小沙弥开了门。
宝玉便道:“小师傅,我们二人落了难,敢情在贵宝刹借住一些时日,愿奉香油以礼佛。”
小沙弥诧异不已,说道:“智通寺偏僻,素日少有人来礼佛,这位善信稍待,小僧去告知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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